走進原民部落的雜糧世界

土地與生態

2025/10/31

文／羅麗如．圖片提供／慈心基金會、里仁

餐桌上，你每天吃的的主食是什麼？白飯、麵條還是麵包？

其實，台灣在日治時期引進蓬萊米、開始有系統地種植水稻以前，原住民的主食是小米與各種雜糧，包括旱稻、芋頭、南瓜、樹豆、油芒、高粱、龍爪稷、紅藜等，飲食結構非常多元。

小米立大功！從吃守護作物基因多樣性

在原住民族經常種植的作物裡，小米可說是最重要的主食，在一塊田地裡，主糧會種在大且平坦的區域，例如小米、旱稻; 周圍或有大石頭等的畸零地塊則會種植其他穀類、豆類或瓜果類等作物，充分配置。布農族也會在家屋中的穀倉，裝滿足以吃上3年的小米做為儲糧，以預防因天災導致耕作收成減少情況。也因為小米的重要性，許多台灣的原住民族群，都有自己的小米文化，甚至小米還有專屬的祭典儀式，被視為神聖的作物。

小米的一大特色就是它有很多樣態，呈現出黃、紅、黑等顏色；有的表面光滑、有的長著絨毛；小米穗的外型也有尖頭、圓頭、尖端分岔，或是像貓爪的形狀，十分可愛；不同品種的小米在口感上有黏和不黏的程度差異，功能用途也不同，有些適合煮粥、煮飯、有些適合釀酒或製作Cinavu（吉拿富，未經磨粉直接以小米製作的小米粽）等，根據文獻紀錄，台灣早年曾經有超過兩百多種的小米品系。

品系眾多的小米，意味著它的基因遺傳資源非常豐富。基因多樣性的意義在於，有朝一日，若當我們的環境需要某一種特性的基因時，植物學家就可以透過豐富的基因庫，培育出適合的作物；相反的，若基因庫過於單一，那麼當環境變化導致作物全軍覆沒時，人類將面臨無糧食可吃的困境。當面對未來的極端氣候，這類生長過程不需要那麼多水旱作雜糧，更能提升全球糧食安全的韌性，因此，聯合國特別將2023年訂為「國際小米年」，推廣小米、高粱、油芒、龍爪稷等「小米類作物」的價值

在部落中，小米種子會像傳家寶一樣被代代保存下來，防止因天災或失收而導致品種消失。每戶人家所保留的品種也各異，譬如A人家喜歡尖尾小米的味道，就會傳承尖尾小米的種子；B人家偏愛紅色小米，就會將紅色小米保留下來。族人之間也會交換種子，或是透過婚嫁時將種子帶到新家庭。

我們眼前所看到的雜糧，大多是在家庭菜園裡由部落婦女們少量多樣栽種，產量雖不大，但能確保品種能夠被保留下來。這種保留自家的品種、種植地方品系的觀念，其實是維持基因多樣性重要的一環，減少我們對進口農產品或進口種苗的依賴。

部落ina告訴你：小米背後的故事

從營養的角度來看，在飲食中加入多種雜糧也是聰明的選擇。在過去，易攜帶、好生長的豆類，便是原住民在肉類得之不易的條件下，一個可靠的蛋白質來源。相比只吃單一的白米飯或麵包，多元的作物具有不同的營養價值，能取代精緻澱粉，提供身體不同的需要。

若消費者只偏好某一種顏色或口感，將造成其他品系逐漸消失，要維持作物的豐富度，也需要身為消費者的我們去認識、食用，農夫才能繼續種植、市場上才能看到更豐富的選項，世界也才會留存更多的物種。

對原住民來說，為了要種小米，要學會辨認山林釋放的各種訊號，來安排農事週期；為了去採小米，得學會編竹簍、將山芙蓉的樹皮纖維搓揉成繩子，用來綁住收成的小米等。

對部落的ina、tina（阿美族與布農族對婦女的稱呼）來說，種小米並不難，但對於剛返鄉的年輕農夫來說，可能連小米幼苗和雜草都難以分辨；不同品系的「脾氣」各異，有的三、四個月就成熟，有的需要五、六個月。從疏苗、施肥、觀察天候……種植小米的過程蘊含非常多傳統農耕知識。

來觀展民眾可能會好奇，在認識這些雜糧、了解作物多樣性的重要後，消費者買得到嗎？除了里仁有販售台灣糯小米、紅藜之外，如果對豆類有興趣，也可以上網搜尋「布農豆豆班」，由慈心有機農業發展基金會陪伴花蓮卓溪鄉布農族人所成立，試圖保種和傳承各種布農族傳統豆類作物與農耕智慧，並不定期在市集上販售。

買了小米、紅藜、豆類後，要如何料理呢？原住民會將小米、紅藜拿來混合米飯等其他穀物一起吃或是包成傳統的Cinavu或avay (阿拜，小米磨粉後製作的小米粽)；小米、高粱可以磨成粉做成年糕或湯圓；龍爪稷搗成粉用葉子包起來悶熟後，還能治療腹痛。展覽中也呈現5道簡單好做的創意食譜，包括糯小米地瓜糰子、和風藜米蔬食沙拉、小鵪鶉豆香蕉鬆餅、樹豆野菜小米燉飯等，讓民眾也能在日常飲食中加入傳統作物。

小米、紅藜、高粱……這些台灣山林部落世代耕種的雜糧作物，不只是人們曾經賴以為生的主食，更承載著守護文化記憶、基因多樣性與多元營養價值的智慧，快跟著「小米狂熱Millet Mania」特展，發現小米的身世與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