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澇與蟲害夾攻 蔬菜產地的氣候課題

文／賴韋廷．圖片提供／蘇怡安、陳慶堂、freepik

台灣一年四季都有高麗菜，口感清脆甘甜，堪稱國民蔬菜，但近年卻多次貴到讓主婦買不下手；而地瓜因為易栽培，曾經多到淹腳目，如今卻時有時無。
究竟產地發生了什麼狀況？讓這些蔬菜難以現身餐桌呢？ 

四季有時，相應的氣候條件滋養土地與作物，讓人得以品嘗鮮美的時令蔬果。近年氣候變遷，打亂季節更迭，溫度、降雨逐漸亂了套。氣候忽冷忽熱，讓作物難以結果；該下雨的時候不下雨，或長期不降雨造成乾旱，引發病蟲害；不該下雨的時候，卻無預警地降下瞬間豪大雨，讓作物泡水、根系腐爛；這些狀況，都讓農民無所適從。

時常採買蔬菜的你，應該記得高麗菜的零售價曾經突破一顆200元。因為當年大雨侵襲，造成全台菜價連續幾個交易日上漲，其實在上半年的乾旱，加上8月又遇連續豪雨，造成高麗菜到貨量銳減。

而許多人喜歡的台灣小吃烤地瓜。也曾因種植期逢大雨，造成地瓜減產。當市場供應量青黃不接時，零售價就翻倍漲，所以超商的烤地瓜曾經也一度因此暫時停售。

小葉菜如青江菜等，生長期短，短暫休養生息即可恢復供應。但高麗菜、地瓜等生長期超過3個月以上的蔬菜，需克服的狀況可能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田地乾旱 讓地下蟲難以防治

位於南投縣仁愛鄉的協同紅香生態農場，多年來為里仁提供品質優良的夏季有機高麗菜，負責人蘇新章、蘇怡安父女，在2020年冬季曾仔細整理集水管線，確保水源無虞，因此在2021年的大旱中，不至於沒水用。然而，乾旱對環境帶來全方位的影響，依舊導致作物生長受阻。

談起氣候變遷對有機耕作的影響，蘇怡安很有感覺。「在同樣的田區，使用同樣的整地方式，2021年的損失就是比2020年多。」由於採行有機耕作，為求品質與產量，蘇家重視從選苗到收成的各個環節。往年，父女倆透過縝密的整地與浸苗處理，就能強化土壤與植株根系的健康，足以杜絕許多蟲害。但是旱期太長導致土壤成分改變，讓地下蟲變得猖獗。此外，樹林裡的漿果也因乾旱減少，沒飯吃的猴子便出沒田區，搶食農作物。

而繼乾旱而來的8月豪雨，由於農場地勢高，大雨不至於使高麗菜田淹水，但採收前夕遭逢連續大雨，使高麗菜瞬間吸飽水，從而裂開。裂開的高麗菜賣相不佳，也無法進入市場，損失慘重。在雨害、蟲害與猴害的影響下，2021年協同紅香生態農場的高麗菜年產量少了三分之一。

田區營造生物多樣性 仍難敵大環境變異

除了高麗菜，深受國人喜愛的根莖類蔬菜也受極端氣候影響，雲林縣土庫鎮的資深農民陳慶堂對此深有體會。為了創造好口感，他栽種的台農57號有機地瓜，都選擇於每年秋分節氣之後才種下；亦在田區四周種植灌木植物春不老，便於鳥類與昆蟲棲息繁衍。只是，即便他懂得擇時而種，也創造了具備生物多樣性的田區，依舊難敵大環境變異。

陳慶堂觀察，1980年起，春雨與梅雨開始失常，影響了土地的酸鹼性。「原本在常態雨水沖刷下，土庫這邊的田地會是弱酸性，但近年乾旱太久，都變成鹼性了。」他指出，地瓜雖然生命力強韌，但種在鹼性土壤裡，特別容易感染真菌，罹患軟腐病或黑斑病。

為改良土壤酸鹼性，陳慶堂使用過硫磺粉，但坦言「沒辦法立竿見影」，更棘手的是，地瓜的主要害蟲甘藷蟻象通常在入冬後，隨著溫度降低而減少，如今卻因連年暖冬而繁衍不絕。2020年的冬天就因為甘藷蟻象的肆虐與降雨，導致他損失了近6成的地瓜收成。

氣候變遷對農友生計造成極大的威脅，也影響著餐桌的多樣性。對於不使用藥物控管土地與作物的有機農友來說，在極端氣候的衝擊下，如何對抗病蟲害以及因應氣候的耕種計畫與管理，將是未來努力的方向。

• 原文刊登於《里仁為美》 第68期 P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