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打底 走向生態保育大未來

文/鍾碧芳 圖片提供/里仁

新型態的環保運動是由購買做起，結合保育與經濟的「綠色保育」標章不但引導消費者認知農作物與生態保育的意義，亦是幫助農民鏈結經濟活動的關鍵。

生態保育中與人類生活最息息相關的，就是農田的生態保育。迎合消費者追求肥美蔬果的慣行農業，提高了產量，卻對田間的生態系統帶來危機。站在農友的角度，停用農藥化肥不僅加重農耕勞力、產量下降、蔬果外觀變差，收成品質不一。如果消費者不接受醜蔬果，那麼勞心又勞力的結果，卻是農友生計受影響。環環相扣的利害關係，讓消費者、農友與保育者很難打破這個惡性循環。

「綠色保育」概念的推行，證明農事生產與生態保育可以兼顧，只是需要一個互信的機制，讓更多人願意撐起過渡期間經濟與人心的保護傘。

里仁經理韓敬白強調：「要發展生態保育，就必須透過一群人互助合作的力量來支撐。」這份力量，啟動於慈心對農友提供的身心關懷陪伴、生態觀念的溝通、無農藥種植技術的輔導；而里仁則以實質的通路力量，保障收購沒有施用化學農藥的農產品，並持續將不利生鮮販賣的蔬果開發成多樣化的食品，支持農友克服轉型的經濟困難直到田間的生態鏈完整。

農田生態危機 珍貴物種瀕滅絕

｢台北赤蛙」是美國博物學家在新北市八里鄉間發現而命名，全球罕見。在1980年代，台灣各地都很容易看到牠們纖細的身影。但近年來，隨著道路開發破壞棲地、農業用藥污染環境，對環境敏感的台北赤蛙瀕臨絕種。

台南種植菱角、稻米的水田濕地中，以往時常可見保育類野生禽鳥｢水雉」。2009年，卻發生水雉在農田大規模中毒死亡的現象。調查發現，是水雉誤食了農民為節省插秧成本，噴灑浸泡過農藥的稻穀所產生的現象。

台灣「紫斑蝶」像候鳥一樣，每年南北遷徙過冬，其中種植土芒果聞名的高雄茂林是主要聚集越冬區之一。當地農民為了防治土芒果病蟲害而噴灑農藥，卻傷害了紫斑蝶。

時任台博館副館長的林華慶，回想他擔任臺北市立動物園動物組長時復育新北市三芝區台北赤蛙的過程，曾經到三芝的蓮花田拜訪阿石伯卻被忽略。林華慶說，當時他不了解為什麼阿石伯不願接受補助，一起來復育赤蛙。後來觀察慈心基金會的做法，才發現自己忽略了對農友的關懷。蓮花田是70歲阿石伯一生的心血，也是他維持生計的唯一來源。｢如果不用農藥，蓮花葉會被蟲啃光，蓮花變小、變醜就賣不出去了。」沒有取得農友的信任，再多的補助也無法讓農友放棄使用農藥化肥的種植方式。

陪伴與支持 讓農友認同生態保育

以往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育發生衝突時，好像只能以抗爭或提供補助金來處理。但是對立於事無補，一時的補助多半也效果有限。

因為體察到農友的心，慈心輔導時會投入數個月、甚至長達一、二年的時間，透過長期頻繁的身心關懷，和農友建立互信關係。有了信任，農友才聽得進慈心溝通的生態保育、有機農作概念。有了新想法，也願意嘗試，接下來就要一起克服實作的困難與經濟的挑戰。

農友碰到病蟲害的問題，慈心就幫忙找農試所的專家來協助。遇到多重挫折，農友信心受到打擊時，慈心就安排到同類型的有機農場觀摩參訪，透過農友間的經驗分享、支持打氣來堅定轉作的毅力。

「農事生產是一個長期累積的工作習慣」慈心基金會執行長蘇慕容表示｢必須幫助農友解決問題，讓他們不嫌麻煩，認同生態保育的價值與意義，才能堅持不再使用農藥化肥。」

｢關鍵是要讓農友的收入有保障，直到生態鏈恢復正常。也要拉近農友與消費者對生態價值的認同，才能扭轉整個局面。」蘇慕容說「這就是慈心與里仁並肩合作的緣由。」

發揮通路力量 凸顯產品價值

轉作初期，未施農藥化肥的蔬果產量不定、品質不一，但是里仁仍然願意以高於市價的契約種植來保障收購，等於是給了農友維持生計的安心丸。

為了支持農友一起來翻轉大地，里仁不斷思考如何透過加工方式來消化這些口感不一、數量不定、產期限定的蔬果。「以行動支持生態保育」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步步難行。不使用農藥化肥的蔬果在口感、外觀上，比慣行生產的變化幅度更大。這些難能可貴的轉作蔬果，被一般加工廠視為規格不符，對加工生產的標準程序而言是一大挑戰。

以紫斑蝶芒果青為例，參與果肉處理的名億食品總經理陳文堯表示，施用生長劑的芒果生長速度一致、果實大小很接近。｢紫斑蝶專案的茂林土芒果沒有噴灑農藥化肥，成長速度緩慢，外形較小。加上未經催熟，芒果的成熟期不一，很難估計採收時間與最終產量。這些都會增加採摘人力、運輸安排上的難度。採收後必須先冷藏，等到數量足夠才運往加工廠進行人工削皮、去籽、切片。」

｢看到大小不一的芒果，我們很傻眼！原本以為會是雞蛋大小的土芒果，結果大約四分之一只有拇指大，光是削皮就要費很大的力氣。」陳文堯笑著說。不過，因為知道減農藥土芒果背後的故事，因此同事們都很努力配合。

除了芒果青，官田水雉保育專案中的菱角與稻米，也是里仁持續支持的保育商品。經過幾年的努力，菱角收購量逐年增加，里仁也開發出菱角糕、菱角粽等多樣商品，讓農友能堅持走下去。

綠保標章 支持生態保育的良方

不論慈心與里仁在前端如何努力，消費者的購買是最終成敗的關鍵。因此，在賣場推出支持阿石伯的「蓮花小愛心大」、「買官田菱角救水雉」推廣活動，或是拍攝「紫斑蝶芒果青」影片等，里仁都覺得責無旁貸，必須持續與消費者分享溝通。

過去，我們認為土地是人類所擁有，忽略了其他物種的生存權。其實，野生動物跟人類生活緊緊相扣。運用友善耕作方式，不僅可維持生態平衡，同時也是對人類飲食健康的一大保障。

涵蓋生產、生態、生活、生命四個面向的綠色保育專案，希望在保障消費者食用安全的條件下，讓支持生態保育的農友與消費者有一個共同努力的方向。過程中，農友因為停止施用農藥感受到生態萬物的美好，願意「與動物共享」。消費者願意以實質購買「為動物埋單」，都是對保育工作的最大肯定。新型態的環保運動就是經由結合保育理念的消費行動，產生改變農業生產、找回食安的最大力量。 

 ◎ 原文刊登於里仁為美季刊 No.37, P.4~P.7